Golden J

最肯忘却古人诗,最不屑一顾是相思。

【修台/湘台】寻常人间事

为我最爱的修台,最爱的凤儿留一篇。




  雪还在亭外飘着,算不得厚,铺不了地,但一刻不停似的没个休止。

  女子着了深红,领口刺绣的针脚擦过皮肤。她展开茶具,叶香袅袅里,忽被人温温柔柔地披了外衣。她心里像浸了蜜,好似对方的呼吸靠近。


  穿这么少,可得小心着了凉。程凤台坐到一旁的空位上,瞄了一眼雪花洋洒,最后还是看着范湘儿小心地给他倒茶。范湘儿放下茶壶,别过了眼神,只道,你别这么看我。

  程凤台闻言微愣,再抬眼细瞧,范湘儿竟是一副小女儿姿态。

  他心里好笑,对方倒还半认真地数落起他来了,说他没学着好,见多了莺莺燕燕,不正经惯了,才教出这种不自然的眼神来,引得人半边身子都麻了去。


  自从到了这陌生之地,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怎的,他忽然间落了个畏寒的毛病,范湘儿穿着薄衣就敢朝外跑,甚至还是被他披的衣,而他裹了厚厚一身,坐在这漫天鹅绒之下,都总觉得内心不踏实。

  程凤台想着,他的大半生都在这雪里过去,却又滞留在里面出不来。

  跟你说话呢,你这神又飞哪儿去了?范湘儿伸出手指点了把他的额头,程凤台端起茶喝了口,听着呢,不就是无中生有,给我编些风流逸事么?


  他其实听过那人说的类似的话。

  程凤台总说,这曹贵修,曹师长,是个野惯了的性子,唯一能拿出来那么雕琢几番的七情六欲儿女情长,都献给他大姐了。听了这番话,那曹贵修也不恼,就当这程凤台自个儿生闷气呢。


  小娘舅,你的眼睛里有钩子。

  什么意思?程凤台本在沙发上闭目小憩,听到这话便睁眼看他。

  别人若是对上你的眼睛,这心脏啊,能直接被钩出来。

  他听了只鼻子哼笑。这“别人”里,可有你曹贵修的大名?

  曹贵修手里拿着摘下来的帽,在对方直直看来的目光里,带着笑意,反手将其扣在对方的头上,道,你猜猜看。


  他咳嗽第一声时,范湘儿便停了手里动作,准备搀扶他进屋去,嘴里还念叨着,你现今身子弱得很,一点风险都不能有。

  艰难行走的时候,他的思绪又会放空,放到哪儿不清楚,但也轻易回不来,或许是程凤台的魂儿就在这一两步里直接飘了散了也说不定,但好在身旁人的温暖触感即使隔了衣物也能察觉到,这是范湘儿,贤良淑德的女子,也是他的妻。

  于范湘儿,她能悟到程凤台看她时目光里的愧疚,疼惜,还有其他的什么。她不认为他欠了自己任何,两人都是竭尽所能的,把自己能给的,都全部献给对方了,给了的是本分,给不了就是缘分了。


  曹贵修站在这陌生宅子外。

  明明规模不小,可这宅子在这飞雪里却孤零零的,生人也都不敢靠近。这也正好,曹贵修想,这宅子孤零零的,他站在这也孤零零的,大家也就勉强做个伴。


  可他一跨进这门槛,便还是有些紧张。

  让他紧张的源头很快出现了,那人穿得厚厚的,把自己裹成球一样,撑着脸在亭子里发呆。他的鼻子开始难受了起来,眼睛又酸但又很干燥。他又想起来那天的场景了,山洞炸毁,烟尘弥漫得到处都是,他坐在马上,马儿甚至躁动着不肯安静。他硬生生咬破了自己的嘴,最后才一块一块地搬石块,把程凤台挖出来的时候人还没失去意识。

  可程凤台没力气张嘴说话,只能用眼睛说话,那双眼睛盯着他,好像有泪却又没能掉下来,眨眼都省了。对方也许没有责怪他,又可能根本没能看清他,可曹贵修却把什么话都在脑子里给自己补全了。



  最后还是程凤台先注意到了他。

  程凤台没有站起身迎他,坐的姿势也没有变动,只眼睛里还是带了些许笑,像光一样亮,我这身子骨没能好透,还请大公子见谅。

  小娘舅,受苦了。曹贵修坐在他的对面,这才真真切切地看实了对方,却还是被眼睛抓住,移不开。

  我本来以为我会有很多话可以和你说。程凤台沉默片刻道,可从你坐在这儿的那一刻起,我发现我什么都没法,也不用说了。


  曹贵修没能犹豫,将手抚上对方的脸,程凤台没躲,还是用那双眼睛看着他,里面的钩子又开始蠢蠢欲动。

  又钩住了。他叹了口气。

  什么?程凤台不经意地问,喝着茶,垂了眸子。


  雪下大了。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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